古希臘帕加馬錢幣

古代錢幣講述了小亞細亞的一個要塞城市在被羅馬帝國吸收之前的迷人歷史。
位於小亞細亞西北部的帕加馬城,從卑微的起源中崛起,成為希臘-羅馬世界的主要城市之一。錢幣收藏家們是幸運的,因為在大約七個世紀的時間裏,人們在帕加馬堅固的城牆內鑄造了數不清的錢幣,其中大量保存至今。
帕加馬位於距離愛琴海約15英里的山脈腳下,是一個天然的要塞,坐落在主要貿易路線沿線的理想位置,擁有大片肥沃的平原。
儘管考古學證據表明其遺址至少在公元前8世紀(遠的不說,在青銅時代)就被佔領,但直到公元前400年左右的歷史事件中,古代作家才提及帕加馬。
這座城市最早的錢幣的鑄造日期不詳,不過它們似乎是在公元前5世紀鑄造的⸺最有可能是在公元前450年至前400年之間。上圖是兩枚這樣的硬幣,都很小,且正面都有太陽神阿波羅的頭像。第一枚是兩奧波銀幣,背面印有一個總督(波斯統治者)的頭像,第二枚是9毫米的青銅幣,印有兩個對峙的牛頭,牛頭之間有一粒穀穗。
公元前330多年,人們在帕加馬鑄造了一批獨立的古希臘金幣,似乎與當時馬其頓國王亞曆山大三世“大帝”(公元前336-前323年)進攻波斯帝國的戰役有關。上圖是一枚這種錢幣;印有赫拉克勒斯的頭像和雅典娜神像。
在亞曆山大東征後的一個時代,帕加馬開始定期鑄造貨幣。最開始於公元前310-前284年2月之間鑄造了一組不同的小型貨幣,上圖是一枚印有赫拉克勒斯和雅典娜畫像的兩奧波銀幣。

同一時期人們還鑄造了各種各樣的小銅幣;上圖展示了銅幣的四種不同的圖案。
也是在這個時候,帕加馬開始鑄造一大批四德拉克馬銀幣,上面刻着被神化的亞曆山大三世的頭像和雅典娜的坐像。這些銀幣是為亞曆山大三世的繼承人利西馬科斯國王(公元前305-前281年)鑄造的。
帕加馬成為了利西馬科斯的主要造幣廠,因為他選擇這個要塞城市來守護他的9 000塔蘭同(230噸白銀)的儲蓄。肩負這一重任的是財務宦官菲萊泰羅斯,他註定要在歷史上發揮重要作用。

上圖是在帕加馬為利西馬科斯鑄造的三枚四德拉克馬銀幣。它們格外精美的風格和高標準的製作說明了菲萊泰羅斯在為利西馬科斯製造貨幣時是多麼自豪。
在利西馬科斯即將走到生命盡頭時,這位國王的行為舉止和家庭關係變得反復無常,導致菲萊泰羅斯於公元前283年從利西馬科斯轉而效忠於亞曆山大三世的另一位繼承者⸺敘利亞國王塞琉古一世(公元前312-前281年)。
利西馬科斯奮力抵抗外敵,但最終於公元前281年年初的庫魯佩迪安戰役中戰敗並被擊斃。菲萊泰羅斯和他強大的盟友塞琉古一世從而控制了帕加馬。菲萊泰羅斯以塞琉古的名義發行了罕見的四德拉克馬銀幣,上面印有一個馬頭和一頭站立的大象,以此慶祝他的新聯盟的誕生。
但這個理想的聯盟並沒有發展下去,塞琉古一世於公元前281年9月遇刺,距離他在庫魯佩迪安的勝利僅僅時隔七個月。
塞琉古一世死後,他的兒子安條克一世(公元前281-前261年)繼位,在過去的13年裏,安條克一世一直是敘利亞王國的共同統治者。雖然安條克一世“繼承”了他父親與菲萊泰羅斯的聯盟,但正如上面兩枚四德拉克馬銀幣所示,他們一度關係緊張。
第一枚大約鑄造於公元前280年,刻有亞曆山大三世的名字且採用了熟悉的幣型,但並未提及菲萊泰羅斯或安條克一世。考慮到當時混亂的政治環境,這似乎是合理的。
然而,第二枚約於公元前279-前274年由菲萊泰羅斯鑄造,使用了相同的幣型,卻刻有已故國王塞琉古一世的名字。因為沒有提到在位的國王安條克一世,安條克一世只能把這看作是一種怠慢⸺這種怠慢只會愈演愈烈,因為這種幣型可能已經鑄造了五年之久。
不久之後,菲萊泰羅斯鑄造了更為特別的極高浮雕人像的四德拉克馬銀幣,下麵是兩個示例,人們認為它們鑄造於公元前269年8月-前263年。
第一枚(上圖)描繪的是塞琉古一世,大概是因為菲萊泰羅斯想要宣揚自己的忠誠和認同僅僅是對塞琉古一世的,而不是他的兒子安條克一世。第二枚描繪的是菲萊泰羅斯本人。兩枚錢幣的背面都有雅典娜的坐像,設計靈感源於菲萊泰羅斯曾為利西馬科斯鑄造的許多四德拉克馬銀幣。
後一枚印有菲萊泰羅斯肖像的錢幣成為了大部分帕加馬四德拉克馬銀幣的“固定”模型,在接下來的一個世紀裏由菲萊泰羅斯的繼任者們所鑄造。
除了四德拉克馬銀幣外,菲萊泰羅斯還鑄造了青銅幣。上圖所示的兩枚錢幣正面是雅典娜的頭像,背面是一片常春藤葉或一根手杖,由菲萊泰羅斯或是他的一位繼承人所鑄造。
菲萊泰羅斯的繼承人是他的兄弟歐邁尼斯一世(公元前263年-前241年),他沒有將帕加馬的國庫移交給安條克一世,這一舉動隨即引發了一場戰爭,歐邁尼斯在這場戰爭中取得了勝利。最終,帕加馬成為了一個完全獨立的王國。

歐邁尼斯也發行了精美的四德拉克馬銀幣。上圖所示的三枚與菲萊泰羅斯鑄造的銀幣相似,不過細節上有所改進:人像佩戴的是一個月桂花環,而不是繩編的王冠,另外,雅典娜坐像的構圖也不同,上圖所示的銀幣中她正為菲萊泰羅斯的名字加冕,而不再是把手放在盾牌上。
上圖所示為歐邁尼斯一世的另一枚四德拉克馬銀幣。在這枚銀幣中,人像的風格與前三枚截然不同。
帕加馬的下一任國王阿塔羅斯一世(公元前241-前197年)是歐邁尼斯一世的表親和養子,因其在公元前240年有力地擊敗了入侵的凱爾特人而聞名。他的勝利是如此重要,據說菲萊泰羅斯建立的王朝因此被命名為“阿塔羅斯王朝”。
上圖為阿塔羅斯一世鑄造的兩枚四德拉克馬銀幣。第一枚是當時王國的標準幣型:刻有菲萊泰羅斯的頭像和雅典娜的坐像。第二枚是一個多世紀前亞曆山大三世引進的熟悉設計的復興。
後來帕加馬的四德拉克馬(包括上圖所示的這枚)鑄造量比早期阿塔羅斯國王的鑄造量少得多,以致於很難確定是後來的哪位國王鑄造了這些貨幣。上圖這枚錢幣就是如此,它可能是由阿塔羅斯一世或他的長子兼繼承人歐邁尼斯二世(公元前197-前159年)鑄造的。
在歐邁尼斯二世的統治下,帕加馬成為了羅馬強大的盟友,同時也成為小亞細亞一個全新且強大的政權。他在羅馬與塞琉古國王安條克三世(公元前222-前187年)的戰爭中給予了支持,這場戰爭對於羅馬和帕加馬來說都是收穫頗豐的,因為他們於公元前190年取得了馬格尼西亞戰役的勝利,又在公元前188年簽訂了阿帕米亞和約。
這就引入了阿塔羅斯貨幣的另一個重大發展,即公元前190多年到前160多年間的某個時候蛇籃幣的引入(人們對此看法各異)。這種新錢幣的重量比傳統的阿塔羅斯四德拉克馬要輕得多⸺它只有12.6克,而傳統四德拉克馬約重16.8克。

帕加馬王國的幾家造幣廠鑄造了大量蛇籃幣,其面額一直延續到羅馬統治時期。上圖所示為三枚該錢幣:第一枚大概是公元前166-前160年鑄造的,第二枚大概是公元前160-前150年鑄造的,第三枚大概是公元前150-前140年鑄造的。
有趣的是,引入蛇籃幣是為了幫助歐邁尼斯二世創建一個封閉的經濟領域,他通過阻止外國貨幣進入帕加馬來強制實現這一目標。這些錢幣必須在帕加馬邊境上兌換成蛇籃幣⸺這種錢幣的鑄造重量故意壓低到足以阻止其出口。
蛇籃幣的名字源自於cista(祭籃)。銀幣正面是一條蛇從祭籃中逃出,背面則是一把裝在袋子裏的弓,兩側盤繞着巨蛇。
帕加馬作為一個獨立的王國而存活,直到公元前133年被贈予羅馬。之後我們將由這一重大事件繼續這一話題,討論羅馬統治下的帕加馬。